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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页 > 我被不在了 > 第414章 霉草新生

第414章 霉草新生(1 / 2)

入伏的头一天,太阳刚爬过东墙,死囚牢就成了口密不透风的蒸笼。砖地被晒得滚烫,赤脚踩上去能烫出燎泡,连铁栏都泛着灼人的白光,碰一下能闻到皮肉烧焦的糊味。牢房里的空气像凝固的粥,黏在人皮肤上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霉味与汗臭的混合气息,呛得人喉咙发紧。

靠门的李二哥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呻吟,像被烙铁烫了似的。他抱着肚子在草堆上打滚,脸色青得像块腌菜,嘴唇干裂得绽出细血珠,每一次抽搐都带动着全身的骨头“咯吱”作响。昨天喝下去的马齿苋水似乎没起作用,他上吐下泻得更厉害了,秽物溅在草堆上,黄绿水渍里混着血丝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

“水……要水……”李二哥开始说胡话,眼睛半睁着,眼球浑浊得像蒙了层灰,手在空中胡乱抓挠,指尖把草堆刨出个浅坑,“俺娘……俺要回家……”

少年赶紧爬过去,把自己藏在草堆深处的半罐雨水递过去。那水是前夜里接的,罐底沉着层泥沙,他本想留着自己慢慢喝,此刻却顾不上了。可李二哥牙关紧咬,水根本灌不进去,顺着嘴角往下淌,打湿了衣襟,在滚烫的空气里蒸发出白汽。

扁鹊蹲在李二哥身边,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——这是他今早第三次“违规”触碰犯人,狱卒新换的那条鞭子就悬在铁栏外,木柄上的铜环闪着冷光。但他顾不上这些了,李二哥的脉搏细得像游丝,时断时续,皮肤摸上去又凉又黏,是脱水到极致的征兆。

“脱水太严重了。”他低声对围过来的老魏说,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焦虑,“光靠马齿苋水不够,得想办法补充盐分。”

“盐?”老魏苦笑一声,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,汗水在他黧黑的脸上冲出两道白痕,“先生忘了?咱们连窝头都掺着沙土吃,哪来的盐?”牢里的饭永远是没盐的稀粥,米糠比米粒多,犯人们私下里都说,“吃了比不吃还饿,胃里空得发慌,倒像是被饿鬼掏了窟窿”。

我的量子视野突然泛起涟漪,左克·米兰的军靴在砖地上碾了碾,靴底沾着的硝石粉末簌簌落下。他盯着墙角那片泛着白霜的墙根,声音像磨过砂石的钢刀:“1942年北非沙漠,我们的水袋被敌机打穿,三天没喝到水的士兵个个脱水昏迷。当时没有生理盐水,就靠刮墙根的硝石煮水,虽然苦得像胆汁,却能救命。”他的军靴尖踢了踢墙角的白霜,“这东西含硝量高,处理干净了,能当盐用。”

扁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墙角果然结着层白霜似的结晶——那是常年潮湿的墙根凝结的硝石,被太阳晒得泛着亮。他凑近闻了闻,空气中飘着股淡淡的硝烟味,和当年在边关看到的硝石一模一样。

“这能行吗?”少年看着那层白霜,往后缩了缩脚,“俺村的老人们说,这是‘鬼尿’,碰了会招灾。”

“鬼怕活人,药怕用心。”扁鹊捡起块碎瓷片,小心翼翼地刮着墙根的硝石。结晶簌簌落在破碗里,像撒了把碎盐,带着股刺鼻的土腥味。他刮了小半碗才停手,用布片把碗口盖好,“这东西有杂质,得反复洗。”

他让少年把剩下的雨水全倒进来,用根干净的草茎搅拌着硝石,等沉淀后把上清液倒进另一个破碗,如此反复七次,直到碗底的沉淀物从黑泥变成白渣。最后一次过滤时,他特意让张寡妇用干净的袖口蘸着水,把碗沿擦了三遍——张寡妇的袖口虽然打了补丁,却是牢里最干净的一块布,她总说“干净些,病气就少些”。

“这样处理过,毒性就去得差不多了。”扁鹊把提纯后的硝石水倒进煮马齿苋的瓦罐,火苗舔舐着罐底,发出“噼啪”的轻响,“煮开了喝,能补盐分。”

水开时,一股苦涩的气味漫开来,比单纯的马齿苋水更冲,像掺了胆汁的药汤。少年舀了一勺,刚凑近嘴边就皱起眉:“这味……比黄连还苦。”

“苦才管用。”扁鹊接过勺子,吹凉了送到李二哥嘴边。李二哥喉咙动了动,似乎想咽,却突然剧烈地呕吐起来,把刚喝进去的药汤全吐了出来,溅在扁鹊的囚服上,留下片黄渍。

“没用的!”人群里有人叹气道,“这病就是阎王爷勾魂,先生尽力了。”

老魏蹲在一旁,看着李二哥抽搐的腿,突然抹起眼泪:“李二哥是个好人啊……他就是给地主家扛活时,替俺们多要了两斗工钱,才被安了个‘抗租’的罪名……”

扁鹊没说话,只是用破布擦了擦李二哥的嘴角,又舀了一勺药汤。这次他没直接往嘴里送,而是用指尖蘸了点,轻轻点在李二哥的舌头上,等他咂摸出点滋味,再一点点往喉咙里送。“慢点咽,”他的声音轻得像耳语,“就当是你娘熬的苦菜粥,小时候你不是最爱喝吗?”

李二哥的喉结动了动,竟真的把药汤咽了下去。一滴浊泪从他眼角滑落,顺着脸颊淌进鬓角,在滚烫的空气里很快蒸发了。

我的量子视野里,爱德华老郎中的听诊器悬在李二哥胸口,金属膜片传来细微的肠鸣音,比刚才规律了些。“0.9%的氯化钠溶液是生理盐水的黄金比例,”他像在给实习生讲课,手里的虚拟注射器在空中划出弧线,“这硝石水虽然简陋,却误打误撞接近了这个浓度。脱水病人最需要的不是药,是维持体液平衡的‘引子’,就像干渴的土地需要雨水,哪怕混着泥沙,也是救命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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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伦的指尖轻轻按在李二哥的太阳穴上(量子投影),她“读”到的脉搏虽然依旧微弱,却比刚才沉稳了些:“心率从每分钟130次降到110次,皮肤的温度也回升了。”她转向扁鹊,眼里的光晕闪了闪,“您刚才说‘娘熬的粥’,是在唤醒他的求生欲吧?有时候,心理的支撑比药更重要。”

扁鹊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,微微点头,又转向正在给其他病人分药汤的老魏。老魏的腹泻也没好利索,分完药汤就蹲在墙角干呕,背佝偻得像只虾米。“你也得喝。”扁鹊把剩下的小半碗药汤递过去,“自己都顾不上,怎么照顾别人?”

老魏推让着:“先生您喝,您昨夜没合眼……”

“我没事。”扁鹊把碗塞进他手里,目光落在牢门外那片被晒蔫的马齿苋上。清晨时还精神抖擞的草叶,此刻全耷拉着脑袋,叶片边缘卷成了筒,像被抽走了筋骨,“你看那草,被晒、被踩、被狱卒踢,不还是活着?人也一样,得熬。”

老魏望着那片马齿苋,突然想起去年在药市,扁鹊说过“草木有本心,不为寒暑移”。他端起碗,仰头把药汤一饮而尽,苦涩的味道从喉咙烧到胃里,却奇异地升起一股暖意,让他打了个哆嗦,反倒不那么恶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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