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他忽然想，如果自己有个哥哥或弟弟，也会有躺在一张床的时候，彻夜谈心。

&esp;&esp;但对于即将到来的弟弟，他没有一点喜悦。横在他们之间的不止是不纯粹的血缘，还有巨大的年龄代沟。

&esp;&esp;夜色渐深，旁边的人合上书。

&esp;&esp;“睡吧。”

&esp;&esp;房间陷入黑暗，沈禧心事重重地关上手机，心从繁杂的信息中抽离，空荡荡的。

&esp;&esp;“别挤我。”他突兀地蹦出一句话。

&esp;&esp;景淮川的声音在夜色里低醇温和：“我们之间，还隔了段距离。”

&esp;&esp;“别越界。我睡觉不安稳，指不定踢你一脚。”

&esp;&esp;“用你的左脚？”

&esp;&esp;“你踏马”

&esp;&esp;沈禧重新意识到自己瘸了。

&esp;&esp;也好，起码三四天不用去学校。

&esp;&esp;睡不着。

&esp;&esp;鼻腔里全是某人沐浴露的味道，他呼吸轻浅，反倒是沈禧呼吸紊乱，心跳声在寂静中十分清楚。

&esp;&esp;他慌毛线啊。

&esp;&esp;沈禧扯上被子盖住胸口，忍不住开口：“你睡了吗？”

&esp;&esp;过了会：“没。”

&esp;&esp;“聊聊？”

&esp;&esp;“嗯。”

&esp;&esp;问完，沈禧又不知道说什么。

&esp;&esp;“你也是单亲家庭。”他望着月色浸染的深蓝窗帘，忽然想起这件事。

&esp;&esp;两人为数不多的共性。

&esp;&esp;“嗯。”

&esp;&esp;“不是你这家伙聊天只会嗯嗯嗯吗？”沈禧终于不耐。

&esp;&esp;“哦。”

&esp;&esp;“算了，你这人真没劲。不聊了。”

&esp;&esp;眼看话题要被终结，景淮川问：“你多久去看一次你爸？”

&esp;&esp;“切，我干嘛舔着脸去找他？当初要离婚的是他。”他的怨念就要从语气里溢出来。

&esp;&esp;“离婚之后，你才开始厌学吗？”

&esp;&esp;很尖锐的问题。

&esp;&esp;沈禧攥紧被子，想回避，但也就坐实对方的猜测。

&esp;&esp;“不好意思，我自从上学就开始厌学。”

&esp;&esp;“觉得学习很无聊？”

&esp;&esp;“你不觉得学校很像监狱吗？”沈禧偏过头，凝视他棱角分明的侧颜，“学习是一切的目标，没有自由，没有选择，从睁开眼到入睡，一天都被安排死。”

&esp;&esp;他越叛逆，越无法忍受学校的约束。

&esp;&esp;这些话他很少倾诉，但此刻他想一股脑全抖出来。说完，他心里都舒坦些。

&esp;&esp;景淮川：“你不喜欢学校，但并不讨厌学习。”

&esp;&esp;“别老分析总结我，什么毛病。”

&esp;&esp;“我是觉得，你还有救。”

&esp;&esp;

&esp;&esp;“救世主，早点睡吧。”

&esp;&esp;沈禧翻了个身，背对景淮川。

&esp;&esp;过了许久，身后传来轻轻的声音：“没有真正的差生，只是缺少好老师。”

&esp;&esp;景淮川凝视着他的背影，知道他并未睡着。

&esp;&esp;他的身子有一瞬绷紧。

&esp;&esp;翌日早晨，闹铃准时响起。